隔天上午，來到兩人約定的時間。
Ｅ開著車到了Ｋ的住家樓下，遠遠便見到Ｋ站在路口等候。這是Ｅ第一次看到Ｋ的日常穿著──仍然是滿身名牌，卻比工作時多了幾分雅痞休閒的感覺，高領毛衣外面披著開襟的西服長外套，合身的條紋長褲底下穿著皮質的短靴，全身上下都寫著講究，配上那修長的身形與精美的五官，彷彿一位名模正要參加時裝攝影工作似的，引起不少行人欣賞的目光與交頭接耳。
相較之下，穿得一身黑加上一件地攤皮夾克，Ｅ覺得自己簡直像個流氓。開著廉價的平民車來接你這個名模真是對不起啊──Ｅ深呼了一口氣，強忍住發自本能的滿腔妒火，將車子在Ｋ的面前停下。
「Ｅ。」Ｋ喊著Ｅ的名字坐進車內，一見到Ｅ，那俊美卻冷漠高不可攀的面容就像冰山融化似的微笑起來。
Ｅ滿心的無名火立刻被這融冰給澆熄了。他嘆了口氣笑道：「你也太引人注目了吧。」
「啊？」
「本來就長得夠好看了，穿搭還那麼時尚，沒考慮出道去當模特嗎？」
「我穿得很基本吧？」Ｋ滿臉納悶，「當模特會一直被人盯著看，我才不要。」
「你現在就已經會引起別人盯著看了啊。」你這樣叫基本那我算什麼？極度低於標準嗎？Ｅ心裡暗自質問，但他並不想和Ｋ爭論這個話題。
「我也不想這樣，從小到大周圍都一堆奇怪的視線，很不舒服。」Ｋ有些不自在地理了理衣襟。
「你真的很容易在意別人的眼光呢。以前發生過什麼嗎？」看來長得太帥也滿辛苦的。Ｅ心想。
「以前……」Ｋ看向車窗外，不自覺的搓著手指。
「啊，你不想說也不用勉強。」Ｅ向身旁瞥了一眼，又繼續專注在駕駛。
「簡單說就是、被霸凌過。不只一次。」Ｋ低頭沉思了一會，「可能因為外表的關係，常常有女生喜歡我，可是我從小就是……你知道，喜歡男生的。我對女生沒有戀愛感情，以前也不知道要避嫌，很容易不小心就跟女生太親近，讓她們誤會我也有好感，後來卻又都拒絕她們。」
「我大概可以想像了。」Ｅ搖頭，又問：「你跟Ｃ又是怎麼回事？她突然就離職，好像也沒有人知道詳細情況，大家才一直亂猜。」
「我也不知道啊。這次我從一進公司就一直在躲女生，躲到其他人都不想理我了，只有Ｃ一直不放棄，我拒絕過很多次，她還是纏著我，搞得我很害怕，可能是哪次罵她的時候說了什麼不該說的……可是，我真的不知道怎麼辦。」
「唉……你常常遇到這種問題嗎？」
「嗯，幾乎每次進到新的環境都會發生同樣的事，男生嫉妒我，女生從喜歡我變成討厭我，然後出現各種謠言，最後所有人都不想理我。」
「所有人？一個朋友都沒有？」Ｅ實在很難想像，看似外貌條件絕佳、不必說話也能吸引他人的Ｋ會長年受到如此的排擠。
「高二剛分班的時候，有一個男生常常主動接近我……跟Ｆ有點像，班上其他人造謠的時候他也會站出來幫我說話，但後來──」Ｋ低下頭，無意識的緊抓著自己的手指。
「他也跟著被霸凌了？」Ｅ可想而知的接話。
Ｋ沉默了許久，點了點頭，「班上的人開始說他是Gay、他喜歡我之類的，他就變得不太跟我說話，後來就轉學了。」
Ｅ深深嘆了一口氣。
「那可能算我的初戀吧。」Ｋ寂寞地笑了一下，「反正我就一直交不到朋友，跟家裡關係也不好。結果就變成現在這樣，我完全不知道怎麼跟別人互動，很神經質，害怕他人的視線，特別恐懼女性。」
Ｋ說到這裡，車子剛好在紅燈停下，Ｅ拉上手煞車，轉身就往副駕駛座抱了上去。
「哇！你幹嘛！看前面、專心開車啦！」儘管Ｋ百般掙扎，Ｅ仍然不發一語緊抱著他，片刻後才又面向前方，等待號誌轉綠，重新發車。
車子安靜地行駛了一段時間，直到Ｋ不再抬手去抹掉眼角的淚光，Ｅ才訥訥地開口。
「對不起。」
「幹嘛道歉？」雖然流過幾滴淚，Ｋ的語聲還是很平靜。
「在嘗試跟你往來之前，我也是聽信謠言、袖手旁觀你被霸凌的其中一人。我自己也欺負過你。」Ｅ嚴肅地皺著眉頭。
「不完全是你的錯，我也知道我很討人厭。」Ｋ嗤笑著自嘲。
「現在不一樣了啊！」Ｅ提高聲量打斷了Ｋ，「你已經在改變了，我也是，公司的很多同事也是，事情不會永遠都像以前那樣發展。都過去了。」
Ｋ沉默了許久，輕輕應了一聲「嗯」，又接著開口，「怎麼都在說我的事？你也說說你自己啊。」
Ｅ一派輕鬆地握著方向盤看著前方。
「我又沒什麼能說的，我就一個普通的色鬼。」
「什麼嘛！」Ｋ失笑道。
「29歲，AB型，7月14號出生的巨蟹座，Gay，身高186，體重71，近視500度，即將邁向三十大關還沒錢買房、連買車的分期都還沒繳完的無能大叔……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？」
「什麼大叔，你也才大我四歲啊。」Ｋ伸手戳了戳Ｅ的臉頰，「你的學生時代呢？你交往過那麼多人，是很早就出櫃了？沒遇到什麼困難嗎？你跟家人關係怎麼樣？」
「問題真多耶，你對我這麼有興趣啊？」Ｅ笑道。
「那個、不想回答也沒關係。」Ｋ才發覺自己確實有點多話了。
「沒什麼不能說的啊。我跟你一樣，從小就知道自己只喜歡男生。家人……很早就死光了，剩我媽一個，她對性別觀念沒什麼堅持，也不怎麼管我。學生時代嘛……就那樣啊，出櫃難免會遇到的反正就那些情況，被說噁心啊、被喜歡的人討厭、被直男整天害怕我捅他屁股之類的。」Ｅ一邊回想一邊嘀咕，「靠，也不想想自己什麼貨色，誰要捅啊。」
看著Ｅ若無其事地攤出這許多過往的傷痕，Ｋ心裡一陣刺痛。
「真羨慕你有勇氣說出來。」
「我只是覺得東躲西藏很麻煩。從一開始就說清楚，雖然會被一些人討厭，但也會有人欣賞，我就直來直往的，倒是也交到不少朋友。」
Ｋ又接著問：「你家是單親？」
「是啊。從小經濟條件不是很好，高職沒唸完就休學去工作貼補家用了。現在體諒我媽以前辛苦，薪水都存不下來，都會不小心匯給她。」Ｅ笑了起來。
「你真了不起。」Ｋ直盯著Ｅ專注於開車的側臉。
「沒什麼。好處就是沒人管我啊，有時候看一些圈內人出櫃跟家人打起來的、被家裡斷絕往來的、一直不敢出櫃被逼著相親的，我都會覺得我還算幸運，家人直接死光。」Ｅ臉上還是笑著，眼裡卻流露深沉的目光，「你呢？父母會不會要求你回去結婚生孩子什麼的？」
「我家……」提起家人的話題，Ｋ感到胸口有些滯悶，「我父母都是虔誠的基督徒。」
「性別觀念特別保守的那種？」說委婉一點是保守，講白了就是恐同──十之八九是這種家庭吧？Ｅ差點脫口而出。
Ｋ緊緊攢著手指，視線紊亂的飄忽，喉頭吞嚥了好幾次，數度想開口卻不知道該如何說話，顫抖的呼吸聲幾乎等同於默認。
「沒關係，Ｋ，不用說沒關係，我大概猜得到。」Ｅ輕喊Ｋ的名字，將他從記憶的漩渦裡喚回現實。
Ｋ像是從噩夢中驚醒似的恍然回神，深吸了一口氣，屏息，再長長的嘆了一口氣，呼吸平穩之後才又開口：「我很久沒有回家了。那種地方我不會再回去了。」
「果然還是家人死光最輕鬆。」Ｅ也跟著嘆了口氣。
「抱歉，難得出來玩一趟，我卻一直在想些不愉快的事。」Ｋ以愧疚的眼神回頭看向Ｅ。
「不需要道歉啊。我們出來玩就是要製造新的記憶，這樣以後你就會有更多愉快的事情可以想了。以前不愉快的記憶不說也罷，反正我也不太會安慰人……」Ｅ依然看著前方，右手卻伸去拍了拍Ｋ的頭，「不過，只要你願意告訴我，任何時候我都願意聽。」
Ｋ沉默了一會，又撇過頭去看向窗外，低聲嘀咕：「還說不會安慰人……你是不是用同一招哄過好幾個人了……」
Ｋ的語聲雖低，Ｅ卻沒漏聽，大聲回應道：「什麼哄人？我說的是真心話欸！幹嘛突然鬧彆扭？吃醋哦？」
Ｋ仍然看著窗外，卻紅了臉，同樣提高了音量回話：「對啦！」
Ｅ「噗」一聲的笑出來。
兩人在路邊簡單用過午餐後，車子又行駛了許久，Ｋ看著窗外的景色從寬敞的高速公路，變成平坦的市區街道，又進到蜿蜒的山路。
「還沒到嗎？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？這麼偏僻。」Ｋ忐忑地問向Ｅ。
「溫泉囉，當然偏僻。」Ｅ將車子停在路邊，拿起手機確認地圖後又發車，開進一條蓊鬱崎嶇的小徑。
「咦，溫泉？」Ｋ有些驚訝。
「怎麼了？沒去過？」
「只有很小的時候去過一次……那不是要跟很多陌生人一起泡嗎？而且我沒帶泳衣啊。」
「不用泳衣啊，這間是裸湯。」Ｅ挑眉。
「咦！」Ｋ倒抽了一口氣。
「別這麼緊張，先試試看嘛。要是真的不喜歡，房間也有個人浴池啦。」Ｅ笑了一下。
「喔……」Ｋ訥訥地應了一聲。
車子開上一座山坡，一棟古樸的木屋映入眼簾。冬末初春，正是旅遊的旺季，雖然不是假日，旅館外還是停了不少的車，旅客熙來攘往。Ｅ將車子停妥，兩人便拿起行李走進大門，在櫃檯辦好入住手續，拎著房卡和早餐券進了房間。
「啊──累死了，好久沒開這麼長的山路。」一進到房間，Ｅ就將行李隨手扔在地上，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後倒在床上。
「雙人床……」Ｋ盯著房間正中央那存在感強烈的床鋪，頓時理解了剛才櫃檯小姐曖昧的微笑是什麼意思。
「喜歡嗎？」Ｅ躺在床上瞇起眼睛看向Ｋ。
Ｋ沒回話，只是紅著臉撇過頭去走向窗檯，靠在圍牆邊看著外面的景色。
片刻後，Ｅ也跟著起身走向窗檯，悄悄從Ｋ背後抱了上來。
「你會不會嫌這種旅館太寒酸啊？」Ｅ在Ｋ耳邊低聲問。
「咦？」Ｋ愕然轉頭，「沒有！我哪有？這裡……很漂亮啊。」
「我還滿怕我的消費水準跟不上你的要求。」Ｅ靜靜地呼了口氣，「如果讓你選的話，你會不會選更高級的地方？」
「我不知道，我很少出來外面玩，你讓我選，我也不知道哪個比較高級。」Ｋ眨了眨眼睛，「這裡沒什麼不好啊。既然是你找的，應該就不錯吧？」
Ｅ拍拍Ｋ的頭，笑著說了句：「還好你是個笨瓜。」
「又罵我笨瓜……」Ｋ不滿地嘀咕。
「時間還早，要不要先去外面走走？旁邊登山步道有個瀑布。」Ｅ看向窗檯外的山景，用眼神對Ｋ示意。
「嗯。」Ｋ應了一聲，卻突然被Ｅ牽起手而嚇了一跳，「呃、咦？」
「怎麼了？走啊。」Ｅ動作十分自然地拉著Ｋ往外走。
「咦、要這樣子……呃、嗯、沒事。」Ｋ感到臉頰和耳朵都熱了起來。兩人牽著手走出大門時，Ｋ一眼都不敢再看櫃檯小姐的臉。
兩人去登山步道散步了一圈再回到旅館，天色已經暗了下來。在旅館餐廳用過精緻的套餐，聊了一陣子，Ｅ與Ｋ又回到房間梳洗，準備前往溫泉。
Ｅ先沖完了澡，換上旅館準備的浴衣，坐在床上隨意轉著電視遙控器，片刻後，Ｋ也換上了浴衣從浴室走出。
「哦……」Ｅ挑起眉毛，露出淫猥的笑容上下打量Ｋ穿著浴衣的模樣。高佻勻稱的身材在單薄的浴衣下一覽無遺，領口開敞著，光滑的胸膛上還有幾滴未乾的水珠，行走時牽動下襬，隱約能看見結實的臀型與修長的腿，衣襬下的腳踝纖細而潔白。
「不要一直看啦！」Ｋ本身就怕冷，加上被Ｅ盯得渾身不自在，忍不住環抱起手臂，摀住領口，用寬大的袖子遮住身子。
「難得能看到你這樣穿，不看白不看……不行，再看下去我會勃起。」Ｅ默默移開目光，卻沒發現Ｋ的視線也正悄悄打量自己精壯的身體。
「走、走了啦！很冷欸。」Ｋ趕緊轉身，開了門走出去。
兩人穿過長長的走道，與眾多遊客擦身而過。Ｋ一路低著頭、視線迴避著旁人的眼光，來到露天浴池澡堂前的更衣室，Ｅ卻沉著臉說：「我改變主意了。我們回房間用個人池。」
Ｋ才正準備解開腰帶，卻被Ｅ不由分說地繫了回去，拉著手腕快步離開。
「你幹嘛！」
進到房間，Ｅ用力關上並鎖起房門，才向滿臉不明所以的Ｋ生氣地回答：「你太顯眼了啦！吼，沒事長那麼帥幹嘛！身材又好！」
「什麼啦！」Ｋ完全聽不懂Ｅ嘴裡盡是讚美又在生什麼氣。
「你沒發現嗎，一路上每個女生都在盯著你看，尤其是那些阿姨！看得最兇！」Ｅ一邊把Ｋ推進房中的浴池，一邊打開水龍頭在池中蓄水。水花濺起，飄出白色的蒸氣，硫磺獨特的氣味瀰漫開來。
「所以我不太喜歡露天浴池嘛。」Ｋ搖頭。
「我的錯。是我的失誤。」Ｅ憤恨地咬牙，「媽的，女生我都已經很不爽了，剛才在更衣室連男人都用色色的眼神看你，那個人一定是Gay！絕對是Gay！那表情跟禽獸一樣！」
「你又知道了？」你剛才看我的眼神還不是跟他們一樣。Ｋ在內心吐槽。
「我就是知道，我的同性戀雷達準確度是百分之百。」
「同性戀雷達……」
片刻間，溫泉水已經蓄滿了池子，整個室內白霧繚繞，Ｅ關上了水龍頭，浴池頓時安靜得剩下水滴的迴音。兩人脫下衣物，先後坐進浴池。
「呼……」長年累積的工作疲勞彷彿在瞬間得到紓解，Ｋ閉上眼睛深呼出一口氣。
看來這趟還是來對了──Ｅ看著Ｋ放鬆下來的表情，心裡也感到一股滿足，跟著閉上眼睛，享受這難得偷閒的時刻。
「對我來說呢，努力工作領到的錢就是這樣犒賞自己用的。你覺得呢？」Ｅ在池底伸展著身體，觸碰到了Ｋ的腳尖。
「嗯……」Ｋ不置可否的沉吟。
Ｅ往Ｋ的臉上潑了一把水。
「幹，幼稚！」Ｋ順手潑了回去。
「哈哈！你還不是一樣！」水花的聲音與Ｅ爽朗的笑聲迴盪在靜謐的浴池，「喜歡的話，以後可以常來。」
「嗯。」Ｋ輕輕點頭。
「我去拿水進來。」Ｅ站起身跨出浴池，簡略地擦乾身體便走出去，片刻後又返回，手上拿著兩瓶冰涼的礦泉水，悄悄貼在Ｋ的臉頰。
「哇！」Ｋ嚇了一跳，按住臉頰，接過礦泉水卻打了Ｅ一下，「煩欸！」
Ｅ笑了起來，接著仰頭喝水。
Ｋ也喝了些水，喘了口氣，忽然低聲開口：「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麻煩？」
「哈？」Ｅ收斂起笑容愣住。
「就是……容易引人注目，又不敢面對人群，帶我出來還要顧慮我的心情。」Ｋ不安地看了Ｅ一眼。
「想太多。」Ｅ伸手拍拍Ｋ的頭，「你長得好看又不是什麼壞事，引人注目也不是你的錯啊，明明是那些愛盯著你看的色鬼自己不好。而且跟別人出門本來就要顧慮對方的心情啊，都不顧慮別人的人才是雷包吧？」
Ｋ沉默地眨了眨眼，隨即輕笑起來，「你真的好溫柔。」
「對嘛！你笑起來多可愛。平常也多笑一笑啊。」Ｅ輕撫Ｋ的臉頰，湊上去吻了一下。
Ｋ再次含蓄地微笑，將頭斜靠在Ｅ肩上，閉上了眼睛。
整個浴池又靜了下來，剩下Ｅ不時緩緩撥動水面的水花聲。
Ｅ有些緊張地乾咳了幾聲，開口又說：「我才想問你，像你這麼漂亮的人，會不會覺得我……」
Ｋ的臉頰從Ｅ肩上滑落，又猛然抬起頭：「你說什麼？我快睡著了……」
「吼！起來，不要在溫泉裡睡啦！」Ｅ又氣又笑地站起身，將Ｋ攔腰抱起，拿了一條毛巾塞在Ｋ臉上，「身體擦乾，衣服穿好。要睡覺回房間裡睡。」
Ｋ甩了甩頭，依言拿毛巾擦乾身體，穿回浴袍，隨著動作俐落早已整頓完畢的Ｅ回到房間。兩人走到床邊，Ｋ突然將Ｅ撲倒在床上，環抱著Ｅ側躺下來，就這樣睡著了。
Ｅ苦笑著搖頭，伸手關掉床頭的電燈開關，拉上棉被蓋住自己與Ｋ。日前徹夜守在生病的Ｋ床邊、隔天又格外聚精會神工作、上午開了一整天的車……種種的疲勞讓Ｅ很快地也進入了夢鄉。
一夜過去，Ｋ睜開眼，昏暗中有一絲曙色。夜裡的氣溫似乎有些回升，兩人早在睡夢中將棉被擱在一旁，袒露了部分肌膚的浴衣，在這天氣裡涼爽得恰到好處。兩人身上都還殘留著溫泉水的氣味，泡過澡的皮膚格外光滑。
Ｅ的雙手還抱在Ｋ腰間，體溫緊緊貼在Ｋ的後背，沉穩的鼻息靠在頸邊，搔得Ｋ渾身發癢。Ｋ稍稍轉身，卻感到一根硬物抵在自己腰間，那是健康的成年男人早晨都會有的反應。Ｋ忍不住伸手摸了摸，並感覺到那根硬物抽動了一下。Ｋ只覺得下半身有一股熱意奔騰。此刻的Ｋ，胯間當然也是硬挺的。Ｋ放輕動作，悄悄爬向床尾，撩起Ｅ的浴衣下襬，俯下身子，玩弄起Ｅ的性器。
Ｅ是個淺眠的人，儘管再怎麼疲累也睡不熟。朦朧之間，下體受到輕撫的觸感已經讓Ｅ赫然醒轉，他有些錯愕地朝身下看去，只見微明的晨光中，Ｋ就像隻好奇的幼貓在逗弄主人買給自己的新玩具似的，趴在Ｅ腿邊，纖長的手指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Ｅ的陰莖，光是用手摸還不滿意，還伸出舌頭去舔。Ｅ難以置信地看著這個純潔又淫蕩的生物，決定繼續默不作聲。
Ｋ注意到舌尖正舔著的傢伙忽然又充血變得更硬，自己也有些興奮起來，微微張嘴將它含住。Ｅ咬緊牙根，差點就要喘出聲來。Ｅ的性愛經驗豐富，接受口交對他而言當然不算什麼，技術再純熟的挑逗他也遇得多了，但Ｋ笨拙、青澀、難以預料的行動，卻因此成了另類的刺激。
Ｋ在Ｅ的性器頂端舔舐、親吻了幾下，又低下頭去，嘗試將Ｅ的性器連根含住，牙齒無意間輕啃了一下，令Ｅ相當疼痛。「上次不是教過你牙齒要收好嗎！」Ｅ強忍住出聲教訓Ｋ的衝動，畢竟自己的要害還含在Ｋ嘴裡，說不定稍有不慎他就會把自己的命根子咬斷……Ｅ不安地望向天花板。
Ｋ像是想起了Ｅ的教誨，乖乖收起牙齒，手指配合著嘴裡的速度上下套弄，動作比第一次熟練了少許。Ｅ忍不住低聲喘息起來，伸手按住Ｋ的頭，將手指伸進Ｋ的髮絲撫摸。
「唔……」Ｋ被Ｅ突然的動作嚇得滿臉通紅，正要抽開身抬頭，卻被Ｅ又按了下去。
「過來。」Ｅ將Ｋ的腰摟向自己，掀起Ｋ的浴衣下襬，一口含住Ｋ同樣硬挺的性器，手指同時緩緩插入Ｋ的後庭。
「唔！嗚嗯──」Ｋ下半身猛然顫抖，嘴裡還含著陰莖，流瀉出因錯愕而拔高的模糊呻吟。
「怎麼了？不是想要嗎？」Ｅ給了Ｋ幾下熟練而強勁的吸吮，對著手指吐了口唾沫，又將手指伸進Ｋ體內攪動，「再皮嘛？每次都偷偷做壞事，被我抓到了吧？」
「嗯、啊……我、不是……」原本就因為亢奮而敏感的身體，此刻又忽然被Ｅ強烈地刺激，Ｋ不自覺地停下嘴裡的動作而呻吟起來。
「你自己先開始的，現在不准說不要喔！繼續吃！」Ｅ將中指插到最深處，又強硬地推了幾下，再次含進陰莖的Ｋ喉間又發出了些嗚咽，腸壁也緊縮起來，Ｋ卻隱約又感覺到初次做愛時身體深處那謎樣的躁動。Ｅ對著Ｋ的口腔一陣抽送，Ｅ嘴邊的下肢也跟著一陣抽搐，Ｅ調侃地笑道：「你嘴裡這麼有感覺？喜歡被幹嘴巴嗎？」
口腔、陰莖和肛門的快感和痛楚全部混雜在一起，Ｋ只覺得腦袋裡亂成一團，喘息著搖頭說：「我不……不知道啦……」
Ｅ往Ｋ的尿道口輕啃了一口，Ｋ「啊」的一聲驚叫出來，性器顫抖著滲出了少許透明的體液。
「不可以不知道，你要讓我知道你的敏感帶在哪啊。」Ｅ將那滲出的體液抹到手指上，接著用兩隻手指探進Ｋ的肛門口。
「可是、就是不知道……」Ｋ忍受著體內的異物感，同時無辜地反駁，無意間抓緊了Ｅ的陰莖。
「再不知道就再來一次哦。」Ｅ停下了手上與嘴邊的動作，另一隻手托起Ｋ的下巴，對著Ｋ的口腔又是一陣強硬地抽插，果不其然，Ｋ的胯間又微微有了反應。Ｅ笑著故意問：「喜歡嗎？」
他原想Ｋ不會回答，或是嘴硬著說討厭，誰知將性器從Ｋ的嘴裡抽開後，Ｋ卻又湊上去吻了一口，低聲說：「喜歡。」
Ｅ氣得又將性器插進Ｋ嘴裡用力幹了起來，放在Ｋ體內的手指也猛然使勁攪動，惹得Ｋ一陣顫抖和嗆咳。
雙方都用唇舌對彼此做了一番挑逗後，Ｋ的腸道也已稍微擴張，不再那麼緊絞著Ｅ的手指。Ｅ將手伸進枕頭底下，拿出保險套和一罐潤滑液，往Ｋ的屁股上倒了些，冰涼的觸感讓Ｋ嚇了一跳。
「你什麼時候拿的──」Ｋ撐起身子回頭。
「昨天一進房間我就準備好了。」Ｅ陰險地笑著，一邊將冰涼的液體抹進Ｋ的腸壁內。
「那你剛才為什麼不用啊！害我那麼痛……」Ｋ皺起眉頭罵道。
「痛嗎？我看你滿興奮的，還以為你不怎麼痛。」Ｅ瞇起眼睛，往Ｋ雙腿間昂然挺立的性器摸了一把。
Ｋ的臉色泛起潮紅，低頭往Ｅ手邊一瞪，拿起保險套丟進垃圾桶，說：「這個不要。」
「喂！誰准你丟的！」Ｅ握住Ｋ的手腕斥罵，「你不可以這樣，這麼不懂得保護自己。」
「反正我只有你啊。你會保護我吧？」Ｋ跨坐到Ｅ身上，將嘴唇靠近Ｅ的嘴邊輕蹭了下，撒嬌似的索吻。
「唉，你真的是……」Ｅ順勢吻了Ｋ一下，盯著Ｋ的眼神滿是無奈。
「你也只可以有我。」Ｋ的手指撫上Ｅ的臉頰，嚴肅地開口說完，又低下頭，「不准又去外面約別人。」
「什麼叫『又』？我跟你在一起之後什麼時候在外面約過了？」Ｅ搖頭嘆氣，「不用擔心啦，以前那些有的沒的聯絡人和App我早就刪掉了。」
「真的？」Ｋ不安地抬頭，卻被Ｅ捧起了臉頰，綿密地深吻。Ｅ將Ｋ抱在懷裡，舌頭探進Ｋ的口中，唇齒之間還殘留著一點剛吃過自己陰莖的餘腥。兩人交纏著舌尖，身體緊緊相擁，充血的性器也相互磨蹭著，隨著Ｅ在Ｋ的口腔中靈活的舔弄，Ｅ能感覺到Ｋ的性器也不時地顫動。
「你這麼可愛，又帥又騷，又欠幹，誰還捨得去找別人啊。」Ｅ低頭吻向Ｋ的身體，手指又伸進Ｋ的後庭攪了幾下。
「誰欠幹啊！」Ｋ顫抖了一下，隨即皺起眉頭把Ｅ的臉推開。
「沒有嗎？」Ｅ露出陰險的笑容，用指腹對著Ｋ體內的某個部位輕輕地摩擦起來，「不想被我幹嗎？你不喜歡？」
「啊……」Ｋ慌忙用手背掩住嘴巴，滿臉通紅地朝Ｅ瞪了一眼，又別過臉去，以細不可聞的音量說出：「喜歡……」
Ｅ只覺得愉悅到鼻血都快流出來了。他強忍住笑容，一隻手扶住Ｋ的腰，另一隻手往自己的性器倒了些潤滑液搓了幾下，壓低了聲音用挑逗的語氣說：「喜歡就自己坐上來，像上次那樣。」
「咦……」Ｋ臉紅得不知所措，回想起前一次的經驗，心中滿是羞恥，又隱約有點躍躍欲試，還正猶豫著，Ｅ已經將性器抵在Ｋ的股間。Ｋ感覺到那硬物的脈動，體內像是湧出一股熱意，喉間乾嚥了一下，反手握住Ｅ的性器，對準自己的屁股塞了進去。
Ｅ眼見Ｋ積極性如此之高，自己也有些意外，心跳忍不住加快起來，雙手伸進Ｋ的浴衣下襬，撫摸著Ｋ緊緻的屁股和大腿。
雖然依舊疼痛，但動作比第一次流暢了不少，Ｋ皺起眉頭緊閉雙眼，咬著牙慢慢往Ｅ的下體坐下去，在Ｋ壓抑的喘息與Ｅ的愛撫中，碩大的異物總算連根沒入Ｋ的體內。
Ｋ將頭靠在Ｅ肩上輕喘著，絲毫不敢亂動。Ｅ褒獎似的摸著Ｋ的頭髮。
「這次順利很多欸。你上次跟我做完，回去是不是有自己玩過啊？」Ｅ靠在Ｋ的耳邊說，語氣中有些笑意。
Ｋ稍稍推開Ｅ，看著Ｅ的雙眼搖搖頭：「試過一次……只是放進去一下子而已，馬上就不想弄了。」
「為什麼？」Ｅ挑眉問道。
「你不在，感覺就不對。」Ｋ流露寂寞的神情，「你一直不跟我做第二次，我根本提不起精神去搞那些……你以後不准再這樣不理我。」
Ｅ睜大眼睛，臉頰也熱了起來，稍稍轉過了頭，小聲說了句：「對不起啦。」
「哼。」Ｋ的手搭在Ｅ胸口，緊抓住浴衣的衣襟，開始微微擺動起腰肢。
「還好嗎？會痛的話就再等一下。」Ｅ的手來回撫摸著Ｋ的大腿，又從腰帶間伸進去搔了下Ｋ的腰側，而後搭在胯骨，輕輕掐著Ｋ結實的臀肉。
「呃、嗯……」Ｋ只是輕聲呻吟著搖頭，加快了擺動的頻率，「沒……關係……」
Ｅ伸手往Ｋ始終硬挺的陰莖逗弄了幾下，調侃地笑道：「你今天特別興奮欸。」
Ｋ喘息著紅了耳根，眼神有些不安地眨了眨眼睛，喊了Ｅ的名字：「Ｅ。」
「嗯？」Ｅ帶著笑意應了一聲。
「Ｅ。你……舒服嗎？」Ｋ一邊忐忑地開口，一邊持續著動作，卻發覺問出這句話的瞬間，插在自己肛門裡的硬物很明顯地抽動了一下。
Ｅ抱住Ｋ的背部用力將Ｋ摟向自己，長嘆一口氣，把染得赤紅的臉面埋進Ｋ的胸口。
「當然舒服啊。」Ｅ順勢吻向Ｋ胸前，手指探進衣襟，用指腹摩擦著乳尖，嘴上也在一番舔弄後，輕輕啃咬了下。Ｋ驚叫出聲，腸壁一陣收縮，忽然的快感刺激也引起Ｅ的陰莖一陣抽動。Ｅ低頭向Ｋ的陰莖看了一眼，伸手抹掉尖端溢出的透明黏液，笑著問：「你也很舒服吧？喜歡嗎？」
「喜、歡……」Ｅ的指尖在尿道口來回摩擦，Ｋ抱住Ｅ的頸子，顫抖著呻吟，陰莖抽搐著又流出了不少黏液。
「喜歡什麼？喜歡被我欺負？還是喜歡自己騎上來？」Ｅ蹭著Ｋ的耳邊。
Ｋ忽然將Ｅ按倒在床上，Ｅ還沒反應過來，Ｋ已經強硬地吻了上去。
「喜歡……你……」Ｋ俯下身，接吻同時喘息著斷斷續續地說，「只要是、你……我都……喜歡……」
Ｅ猛然雙手掐住Ｋ的屁股，劇烈的抽插起來。
「啊！痛、幹什──」Ｋ還來不及質問，就被Ｅ的嘴唇堵住了嘴，只能發出一串錯愕的呻吟。抽插的速度和幅度越來越激烈，Ｋ疼得滲出了眼淚，才正想掙扎推開Ｅ的時候，幾下強力的撞擊，兩人交合的部位幾下抽搐後，Ｅ便喘息著倏地停止了動作。
「抱歉。」Ｅ仰著頭，往臉上抹了一把。
Ｋ愣了愣，脫口而出：「怎麼那麼快？」
「還敢說！都你啦！犯規！下次不准用這招！」Ｅ紅著臉叫道。
「我又怎樣了啦！」Ｋ跟著叫了起來。
「你！我投降……我不想說了。」Ｅ雙手掩面，欲哭無淚。
「你投降什麼啦！我都還沒……還沒射……」Ｋ說到最後幾個字，音量又降了下來。
「每次都要給你第二輪，我遲早被你榨乾……」Ｅ低聲咒罵著，坐起身，摟過Ｋ的脖子又接吻起來。Ｋ雖然不太明白發生什麼事，仍然乖巧地閉上眼睛、伸出舌頭回應Ｅ的吻。舌尖劃過Ｋ的上顎，Ｋ口腔裡一陣搔癢，全身不禁震了一下，Ｅ伸手又去逗弄Ｋ的乳頭，Ｋ的直腸又是一陣收縮，Ｅ才高潮過的胯間又感到有些亢奮，便挺起身子將Ｋ推倒在床尾，捉住Ｋ潔白的腳踝舔了一口。
「哇！」意想不到的部位忽然迎來溫熱潮濕的觸感，Ｋ忍不住叫了出來。
「你還真的是……哪裡都有反應欸。」Ｅ一挑眉，握住Ｋ的足踝開始親吻舔弄起來，惹得Ｋ一陣拔高聲音的驚呼。
「不、不要舔那種奇怪的地方！」Ｋ想把腳抽開，又踢又晃的掙扎，卻是徒勞牽動兩人胯下的交合處，使方才射在裡面的精液流了些出來，還連另一隻腳都被Ｅ給捉住。
「你太犯規了，全身上下都這麼敏感又漂亮，整隻腳的皮膚都這麼細。」Ｅ又往Ｋ的腳趾吻了一口，接著兩手將Ｋ的雙腿抱到肩上，整個人壓在Ｋ身上，陰莖也深深埋入Ｋ的肛門裡。
「呃……」Ｋ有些難受的咬牙。
Ｅ明知Ｋ毫無性經驗，插得太深只會感到疼痛，卻仍故意問：「你喜歡我插深一點還是淺一點？」
Ｋ不知所措地眨眨眼，反問：「哪種……你比較舒服？」
Ｅ無奈地輕笑出聲，俯身去吻Ｋ的嘴唇：「你舒服我就舒服。」
Ｅ伸手握住Ｋ略為軟下的陰莖，一邊綿密的深吻，下半身一邊開始時淺時深地抽插起來。經過剛才的一番使用，Ｋ的腸壁已經比原先放鬆了些，有了精液的潤滑，加上Ｅ精湛的吻技與床技，Ｋ幾乎忘卻了疼痛，雙手摟住Ｅ的頸子，雙足也勾上Ｅ的腰間，被Ｅ的指尖搔弄著的性器頂端再次溢出了些淫水。
「不會痛嗎？你都被我幹到硬了。」Ｅ感受著Ｋ的陰莖在自己手中逐漸充血勃起，臉上的笑意也越來越深。
「不痛了……接吻、很舒服，我喜、歡……被你舔、嗯、嘴巴裡面……」Ｋ滿臉沉醉地又湊上前輕吻了幾下，喘息著細語。
「都說這樣犯規了！」Ｅ忍住射精的衝動，對Ｋ輕聲責罵。
「什麼、犯規？是你自己說、敏感帶……要跟你講……」Ｋ露出不解的眼神。
「好了不用講了，反正你全身都是敏感帶。」Ｅ臉紅著皺起眉頭。
「嗯、啊啊……不知道、為什麼，跟你做就、好舒服……」Ｋ閉上眼睛輕吟。
各種不同的對象在床上各種不同的淫詞穢語，Ｅ是聽得慣了，卻沒遇過一個像Ｋ這樣的人，平時總是板著臉發脾氣、對人頤指氣使，一旦被自己壓在身下卻忽然變得乖巧聽話、拼命撒嬌。
「你怎麼只在床上這麼老實？」Ｅ伸手快速地套弄起Ｋ的陰莖，下身的動作也隨之加快，腸道裡的精液被插得起沫流出。
「我就是、想、說，Ｅ……啊……喜歡、你……」Ｋ的呻吟聲逐漸拔高，陰莖也已經極度地充血腫脹。「是時候了」，Ｅ心想，下肢開始大幅猛烈的抽送，手上往Ｋ的莖身迅速地套弄一把之後，卻轉而只用指尖去摩擦尿道口。
「嗯……不行、這樣好……癢……」Ｋ伸手去捉開Ｅ的手，卻被Ｅ一把抓住手腕，按在床單上，又是一陣深吻。在Ｋ討饒似的喘息中，Ｅ的性器劇烈地抽動了數下，濃稠的精液又一次射進Ｋ的腸道裡。
Ｅ並沒有就此停下動作，壓低Ｋ的雙腿，將Ｋ的屁股抬高，持續快速地抽插，指尖也仍不斷搔弄Ｋ的性器頂端，不到數十秒，在Ｋ一聲驚叫與肛門裡強烈的痙攣中，Ｋ的陰莖也噴出一大股精液，全灑在胸口和衣襟，還沾了幾滴在自己臉上。
停留了片刻享受過Ｋ體內的抽搐後，Ｅ緩緩拔出陰莖，滿意地欣賞自己射了兩次的精液從Ｋ依然緊緻的洞口流出。Ｅ低頭向Ｋ的嘴唇吻了一口，順便舔掉Ｋ射在自己臉上的少許精液。Ｋ一言不發，只是蹭著Ｅ的臉頰又向Ｅ索吻。
「你也太騷了吧？才做第二次，差一點就幹射了。」Ｅ抽起衛生紙擦去Ｋ身上的精液。
「幹射？不是已經幹到射了嗎？」Ｋ還輕輕喘著氣，不解地看向Ｅ。
「我是說完全不擼管，只是被幹屁股就射精。」
「啊，前列腺高潮？這我知道。」
「你知道？誰教你的！」Ｅ面色大變，惡狠狠地瞪大眼睛。
「什麼誰教的……又不是小孩子了，我在網路上看過。」看見Ｅ彷彿責罵小學生似的態度，Ｋ忍不住感到有些生氣又有些好笑，「我還滿想試試看，可是都不碰就射太困難了吧？」
「你身體那麼敏感，應該不難，看你剛才的反應就差一點而已。」Ｅ若有所思地盯著Ｋ。
「你有幹射過別人嗎？」Ｋ問。
「有啊，看起來真的很爽的感覺。」Ｅ不經考慮就回答。
「哼！」Ｋ突然抄起枕頭往Ｅ臉上毆打。
Ｅ連忙格擋，重新戴好眼鏡，搶過了枕頭扔到旁邊：「你又幹嘛！又吃醋喔！」
「對啦！」Ｋ推了Ｅ一下，賭氣地撇過臉。
「下次就換你好不好？下次就把你幹射。」Ｅ忍著笑意，把Ｋ的臉扳向自己。
「你說的哦？」Ｋ無辜地眨眨眼睛，又皺起眉頭，「我不要下次，我要現在！」
「你想殺了我嗎！」Ｅ往Ｋ的額頭彈了一下，「之後最好多給我弄一些進補的，蔘湯啊、蜆精那種，不然我精盡人亡了你連玩都不用玩。」
Ｋ沉默了一下，露出擔憂的表情問道：「你怎麼這麼虛啊？每次都早洩。」
這次換Ｅ抄起枕頭往Ｋ臉上打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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